小马再下一城

所有人都是嫌疑犯

今年7月，是應該被記錄在大馬史冊中的一個月份吧?伴隨著許許多多人的憤慨與傷心，不滿與忿恨。

有為大好青年從高空墜下，擊碎了多少人對土地熱愛的決心，但案情一如所料峰迴路轉，原本的嫌疑犯成了最清白的人，最後大家都成了嫌疑犯，包括墜樓離世的青年本人。

7月26日凌晨，記者同事傳來簡訊通知，昏迷多日的雅絲敏離開了，心裡頭好不容易凝聚的力量，再一次被擊得四分五裂，職業病發作，悲傷了一個早上，就在想要怎麼幫她做個溫暖人心的特輯。那個喜歡閱讀<<道德經>>、喜歡哼唱許冠杰作品的馬來女導演，那個認為自己天真爽朗的個性一定會被某些人憎惡的女導演，我們要用什麼樣的心情來記得妳呢?

這時候，我剛好在讀東野圭吾的<<嫌疑犯x的獻身>>，一場關於深深愛戀與奉獻的極端推理小說，東野桑說:「這是我想得到最深的愛戀，與最高超的詭計了。」時機怎麼那麼湊巧?大好青年之死，是籠罩在一團迷霧般的詭計中，而雅絲敏的驟逝，則帶走了我們無以復加的愛戀，因為最懂我們心事與難堪的導演走了，我們要再等10年?20年?還是100年，才會有另一個導演拍得出讓我們又哭又笑，又深深感謝的大馬電影導演呢?

又岔題了，整個7月以來，我們彷彿就一直身處不斷岔題的生活狀態中，難道不是嗎?空氣凝結成一團彷如冰柱，日全食的陰霾彷彿罩在每一個靈魂的頭頂。

<<嫌疑犯x的獻身>>裡頭最耀眼的人物是物理天才湯川學，與命運捉弄的數學天才達摩石神，他們在大學時因為互相佩服對方的智力而結交，隔了許多年之後，一場命案卻將他們不小心牽回到一台天秤上，互相角力拼搏，如同一隻遇困無援的黑熊，與另一頭頭腦靈敏力量強悍的黑豹，正準備廝殺，矛盾的是，他們卻又互相賞識。在重重的詭計中展示各自在人生上可以奉獻到怎樣驚人的程度，最後顯然湯川學這頭黑豹稍稍遜了一籌，達摩石神正以湯川學難以想像的詭計與愛戀，打敗了所有人。即使最後湯川學絞盡腦汁想到了最後一塊拼圖如何歸位，他內心的天人交戰，始終敗倒在那頭黑熊無比驚人的佈局下。

真該謝謝東野桑憑著冷峻犀利的腦袋想像出如些撕心裂肺的情節，他的一字一句都放大了人生遇到絕境時的難堪，當我們安逸地窩在一個角落無風無雨地閱讀這些殘酷但溫柔的橋段時，難道不應該說聲謝謝嗎?

親愛的雅絲敏曾經說過:“你不需要明白一個華人才能接納他；你不需要了解一馬來人才能接受他；我相信神把我們放在地球上，為的是讓我們能彼此相愛。”雅絲敏的開闊胸懷似乎也被無邊無際的惡毒詭計打敗了，我們被一大群的嫌疑犯包圍著，大家都有罪。

令人深深悲傷的7月，始終如鬼魅般佔據著我的心頭。

(刊登於2009年9月號都會佳人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