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終於要回到吉隆坡一起生活了，五個多月的南北奔波終於要告一段落，為了讓小王子住得舒適點開心點，我們乘這機會搬了家，把嬰兒床擺進房間，在牆上貼滿顏色鮮嫩的圖案，把煙灰缸啦、色情繪本啦、抽象畫啦通通擺到不起眼的角落，眼不見為淨，也象徵新新生活的來臨。
老婆抱著我說會不會不習慣啊?會不會還繼續想念單身生活啊?會不會嫌小王子哭鬧很煩啊?我是不敢立刻回嘴說通通沒問題啦，拍胸脯一百巴仙保證不生氣不捉抓啦，但我至少可以告訴她，沒關係，我們一起面對吧。
小王子要回朝前，南部家鄉的爺爺奶奶心情也跟著忐忑不安，有深深的不捨，不用說出來，明眼人一下就看出來了，那時時皺起的眉角，那時時憂起心的眼神。
我跟我家老媽子說，我要把小孩帶在身邊教養，他們長大後的環境很競爭很可怕，我不是要他在起跑點就超越其他人，但至少要讓他先融入環境。當然，有時會跨越三百公里的距離回家鄉，讓他玩泥巴、捉小蟲、翻滾攀爬，讓他不只是生活在公寓大樓滿嘴英文廣東話辟里巴拉精明過頭的城市小孩，也不是去到鄉下就問人家說:
「欸，你們這裡怎麼沒冷氣?」「你們這裡怎麼沒有Starbucks 沒有Coffee bean?」這種自以為是的城市小孩，我們不要。
小王子要回來了，我們準備了很多繪本在床頭架，也準備去買套在脖子的游泳圈，準備在假日午後和他一起泡在浴缸，午後的陽光暖乎乎地照進來，我們擺動他小小的手臂，教他這是仰式這是蛙式這是自由式。雖然他沒有機會在鄉間的小溪水中浸潤自己的童年，我們還是希望可以以另一種形式來代替。
他要回來當一名城市小孩了，鄉間的和風樹影，換成高樓玻璃帷幕;山坡草叢間的蟋蟀蚱蜢，換成車水馬龍連鎖商店的叫囂 ，但我們應該可以以另一種形式來代替。我和我親愛的老婆一直默默在彼此鼓勵著。
那倒底是什麼樣的形式呢?我和我老婆在公寓大樓的陽台前互相依偎著，開始思忖往後無數個日子該如何充實小王子的童年逸趣，讓他不至於太孤單，不至於對蔥綠大自然無感，不至於忘了去好奇地上攀爬的小昆蟲，也不至於忽視掉天空飛越而過的斑斕鳥類，不至於因為他身在綱骨城市，他的心就不夠溫柔和細膩。
或許我們可以在暖暖和風的午後，抱著他坐在公寓泳池邊的草坪上，唸一小段聖艾修伯理的<<小王子>>給他聽，讓他有一天長得夠大了，也可以用純真與深情豢養玫瑰與狐狸，也可以在日後冒險的旅程中因為心中滿滿的愛，而無所畏懼。當然啊當然，也要時時刻刻想念遠在南部的爺爺奶奶們。
【刊登於2008年12月號 媽咪寶貝雜誌】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