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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的老爸喬治很煩惱,雖然絕大部份讓他心煩的事他說不上來,你以為是他屁股上突然出現的小紅點,有可能不是  ;你以為是他誤以為自己得了癌症,也可能不對;你以為他撞見老婆和他的老同事上床,而且看來很享受,我們也可能又猜錯了 ;你以為他煩惱他的兒子要正式出櫃,他的女兒要再婚,又可能通通猜錯了。

那喬治的煩惱倒底是什麼呢?這真的是個大哉問。
他可能是犯憂鬱,也可能是雄性激素突然猛烈下降,萬事提不起勁,時時力不從心,生活的座標突然離了正軌,日夜星辰再也不再像以往般明朗,就這樣而已。

你我都曾經遇上人生的困頓期吧?
那種萬念俱灰,覺得全世界都不了解你,覺得自己或許很多餘,每個人都在急著發表意見,沒有人有空彎下腰來聽你的苦水牢騷,這是個多麼多麼喧囂的年代啊,吵得大家都聽不見對方的求救聲了。

喬治本來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另一種說法是----不解風情,硬梆梆。突然有一天,他屁股上冒出不明來歷的小紅點,那個曾經誤診他家人病歷的醫生包浩天信誓旦旦叫他放心,只是疹子啦。喬治走出疹所時,整個世界都被烏雲籠罩了,他不相信包浩天醫生,那個庸醫一定掉以輕心,忽略掉癌症的警訊了。喬治突然覺得很沮喪,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真是矛盾的結果,他的多愁善感,讓結縭30載的妻子珍,不知所措。

整本書的故事以喬治和他親密家人的四條線,同時並進,像逐步加速接近失控的火車頭,喬治、珍、同性戀兒子傑米、準備再婚而且性情火爆的女兒凱蒂,故事本身從各種零碎的小事件堆疊,當一切生命中不可承受的輕,一件又一件像疊羅治往上堆積時,最後一根稻草掉下來時,所有原本外在合諧的家庭和樂畫面,通通在一瞬間,瓦解了。

喬治從一個威權的父親,突然變成像個時時無助的小嬰兒般,動不動就感傷得想掉淚,就連在他兒子面前,都像個需要擁抱安撫的失落小男孩,而兒子傑米從弱勢的一方,突然變成扛上重責大任,要在婚禮進行中,保護父親尊嚴,不讓他受到羞辱的那個角色,傑米成了抵擋外在魔怪侵襲的戰士,為了他一夕之間變得無比脆弱的,父親。

這是一本讓人讀了愉快的書嗎?
我很難回答這道問題。但無可否認的,我是邊讀邊召喚出深埋心底許久許久沒開封過的家庭記憶,那些瞬間衝至面前的難堪,那些一剎那跟你翻臉的苦澀,那些你急欲長大,好擺脫掉的限制與嘲諷。喬治和他的家人們,在一整捆的煩惱中,幫我們重新演練了一遍,這就是我們既相似又不同的人生啊。


 (刊登於2009年10月號都會佳人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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