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又怪又酷的歐吉桑北野武)
日本大導演北野武與相聲紅人島田洋七很對味,有一次北野武因為突發性暴力事件而被狗仔隊窮追不捨,因為他帶了小弟去和胡亂報導的出版社理論,最後變成全武行。在不知道會被控上什麼罪名之前,他乘機溜到沖繩的石垣島,還把好兄弟島田洋七也叫了過去。他們在無人海灘上揮著高爾夫球球桿打貝殼,有一段談話是這樣的:
喀!
「我會坐牢嗎?」
喀!
「還不知道吧。」
喀!
「有可能進去吧。」
喀!
「那就去啊。凡事有個經驗也好。」
喀!
「半年左右可以出來吧?」
喀!
「我會幫你送東西,你要什麼?」
喀!
「你胡說什麼!」
啪嚓!
白珊瑚的碎片消失在蔚藍海水裡。
喀!
「對軍團的人不好意思,對事務所也很抱歉。」
喀!
「沒辦法嘛。」
喀!
「即使出來了,恐怕也當不成藝人了。」
喀!
「沒問題的啦。」
啪嚓!
「要真是這樣,就開家咖哩飯館吧。」
喀!
「我八成要坐牢了……至少紅過一回,很好。」
喀!
「是啊。」
喀!
「如果真的去坐牢,萬事拜託你了。」
喀!
「拜託我什麼?」
喀!
「我的家人,還有其他。」
喀!
「萬一你被判死刑……」
喀!
「哈哈哈……如果是死刑,你就把我的腦袋包好帶回家。」
啪嚓!
「萬一把你的腦袋忘記在電車上,怎麼辦?」
喀!
「你就打電話問車站的失物招領窗口,『我把北野武的腦袋忘在車上了,請你幫我找一找。』」
喀!
「這樣,站務員就會找到一個失物包裹。」
喀!
「就請站務員打開確認一下,是不是我的腦袋。」
喀!
「他會說:『啊,的確是北野武,不過,他笑得很開心哩!』」
喀!
「別胡說八道啦!」
啪嚓!
真是令人羨慕的莫逆之交啊,我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夥伴,我也曾經一度以為自己朋友多,也一度傻傻以為找個投契的朋友一點也不難。時間之流慢慢划過,事實証明一切,這樣的知己,一點也不好找。
如果有一天你腦袋掉在電車上,會有朋友願意幫你搜尋一番嗎?這是一種譬喻,不懂的人稱它作胡說八道,其實這道習題貫穿著一股情操,願意在你最困頓的時刻陪你胡扯一通,在你最需要援手時二話不說就出手的人,你可以稱他為"肝膽兄弟",北野武和島田洋七,想必就是。
我們有時很貪心,想要知交滿天下,也時時想要呼朋引伴大鬧四方,以為這樣才算是快意人生。但你有沒有試過人生軌跡一瞬間滑入谷底的滋味?四周寂靜冷清,人聲遁去,彷彿世界少了你這顆螺絲釘也可以繼續轉個不亦樂乎,「你一點也不重要」,這樣的聲音一直徘徊不去。
在這樣的時刻,你有沒有一位默契十足的友伴在身邊?他可能只會陪你蹲在街角,陪你長嘆短吁一番,陪你喝一杯茶,然後拍拍你的肩,給你一聲「保重,撐下去」,這樣的知己呢?
我很羨慕北野武。
(這本書讓島田洋七從日本紅到全亞洲,還是阿嬤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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